衝擊背後的再思

2014-6-17 12:3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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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何德漢】

上星期五發生了示威者衝擊立法會的事件，也許大家的關注點在於警方與示威者之間發生的「暴力衝突」。事後政府強烈譴責示威者的暴力行為，對警方的處理予以肯定。然而這次事件卻令我回憶起四年多前政府通過高鐵撥款前後引發的一連串事件，一方面政府依然沒有改變處理社會問題的模式－－透過在立法會內與建制派的「互相配合」，政府企圖運用議會上的主導來解決事情，卻忽視了跟反對者訴求出現的重大分歧。只是當兩者之間的差距日漸擴大，政府繼續把持著行政和立法的機關，反對者在無助的處境下只有走上「更激烈」的道路。

找出行為背後的問題

過去接觸年青人的經驗中，個人最大的體會是：找出行為背後的問題。當年青人出現偏差行為時，我們往往只關注如何處理及制止這些行為的繼續，強調行為的「不合理」，卻不去理解和關注環境因素（即家庭及社會對年青人）的影響其實可能是「行為問題」的關鍵。同樣當我們看到反對「新界東北發展計劃」的示威者出現「激烈」的衝擊行為，或許我們需要反問：為何政府的施政出現如此大的迴響？某程度上反對的示威者以年青人為主，他們為何有此激烈的迴響？究竟今天我們身處的香港如何影響了政府和反對人士的互動？以此進路的分析並不是將示威者的行為完全合理化，卻嘗試將問題從另一個角度思考，好讓我們為香港的未來尋找出路。

活在「五、六十後」主宰的世界

針對當年「八十後」的問題，曾有論述指出他們對社會現況的不滿，其實是源於不同年代的人在社會互動中的矛盾。基於不同的成長年代、背景和經歷，「八十後」有其獨特的價值判斷和觀點。在他們的眼中這是一個「五、六十後」主導的社會：從他們的老闆、社會內已經上位的一群、大集團的管理階層、甚至是政治上的當權者或既得利益者，這些在社會上不同領域的決策者也是來自「五、六十後」的一代主導了整體社會的「發展方向」：以經濟為主導、追求效率、利益和競爭力，彷彿社會已容不下有其他發展的空間、出路和聲音。

學歷雖提高，收入卻少了

當2009-10年發生了高鐵事件的爭議後，政府才驚覺「八十後」問題的重要性，於是中央政策組委託了港大社會工作及社會行政學系的葉兆輝教授對於「八十後」進行研究和分析。葉氏(2012)發現「八十後」相對於他們的上一代有較多機會獲得良好的教育，但是他們這一代的收入中位數卻沒有顯著地提高。他們討厭地產霸權，覺得天價一樣的樓宇沒法讓他們成功置業。在傳媒的眼中，這一代人對於社會公義和平等的認同更甚於賺錢至上的人生目標。

筆者參考葉氏的報告和分析，從2001年及2011年人口普查中找出相關的統計數據進一步引證葉氏的一部份觀點（見下表）：

比較兩次人口普查的數據，在2001年15-24歲的年齡組群只有7.5%完成了專上教育，至2011年已上升至21.8%，同樣2001年25-34歲的組群也有26.7%完成了專上教育，至2011年也上升至45.5%；19-24歲的就學率也從1991年的15.3%上升至2011年的45.1%。

然而15-24歲的收入中位數從1996年至2001年沒有任何增幅($6,000 – $8,000)，至2006年($6,500)雖然略高於2001年的15-19歲($6,000)，卻低於其20-24歲($8,000)；直至2011年也只能回復至2001年時20-24歲組群的水平($8,000)。同樣25-34歲的收入中位數從2001年到2006年也由$12,000減至$10,500，直到2011年($12,000)才回復至2001年的水平。

生活似是沒有出路

進入了後資本主義時期的香港，年青人在工作上的發展看似比上一代提高了，專門化的發展使不同行業對相關的知識、學歷和經驗的要求不斷地提高，今天的年青人在職場上面對的競爭環境絕不亞於他們的上一代，雖然他們不斷努力增值，但收入的不豐卻未能誘使他們在人生的道路有進一步的計劃，例如結婚、置業、生兒育女等。

自從回歸十七年來，香港的社會環境出現巨大的改變，經歷了亞洲金融風暴、2003年沙士、全球金融海嘯等衝擊，十年來中央實施自由行，香港的經濟表面上似是恢復了，但是我們的年青人卻沒法分享到這些經濟的成果，至少他們並不是最受惠的一群。受過良好教育的他們明白除了經濟發展的重要性外，他們更會關心平等、社會公義、民主、自由和環保等議題，但是我們的特區政府卻沒有聽進了這些聲音。

葉氏在報告中提及年青人對於現行的公共參與制度相當不滿，他們要求政府需要正視其需要，認為大家都必須用心聆聽彼此的聲音。另一方面，政府與年青人溝通的模式卻又十分保守，一些跟高官的對談根本不會有充足的交流，公關上的需要更大於實際上的作用。

政府沒有改變的處理模式

除了居住在發展土地內的原居民，某程度上參與今次反對行動的大部分年青人也沒有任何直接的土地利益瓜葛，那麼他們為何冒著受傷和被捕的危險，連個人未來的前途也不顧而參與這次行動呢？只是因為他們的無知而被政客們煽動嗎？從電視上我們更看到一個「胡亂畫線但又議而不決」的立法會財務委員會的主席，他和整個計劃一樣，在土地運用的背後涉及許多利益上的瓜葛，有陰謀論者甚至認為這是發展「深港融合」的一部分，未來的香港只會進一步被「陸化」，成為中央直接管轄的一個內地省市了。

事實上政府仍然沿用四年多前處理高鐵事件的思維來解決這次的施政危機 ── 認為參與今次反對「新界東北發展計劃」的年青人只是「小部份」的反對聲音，政府大可以不必理會而妄顧未來土地發展的需要，只要在立法會內有足夠票數通過就得了。或許最終立法會也可以通過撥款，然而沒有聽進了今天我們年青人的聲音，也沒有任何吸納他們的渠道，對於未來特區政府的認受性和政治威望，甚至香港未來的穩定性，我們將要付上沉重的代價。

作者簡介：人民公僕，香港土生土長，少年時代醉心於經濟學，最終卻埋首於社會中工作。生命有信，如今人到中年，心意更新而變化，迎接人生的下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