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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於恐懼的自由 ─ 七一之後

Frederick Fung 攝於2014年7月2日遮打道。

Frederick Fung 攝於2014年7月2日遮打道。

【文:施安娜】

恐懼是人性之一,雖然你不能叫自己不要害怕,但誰也不想成為恐懼的囚徒。
— 昂山素姬

七月二日警方由凌晨3時至早上8時半在遮打道進行強制清場,行動持續五個多小時,一共拘捕511人。接踵而來的消息,從新聞報道、從Youtube、從Facebook、從人們口耳相傳的,是511個被拘捕者遭受的不必要的武力對待,示威者毫不抵抗,安坐地上,警察竟拉頭髮扯眼鏡、拗手按穴捏臉拖頸;被拘留期間也有不合理待遇,沒水、沒糧,苦等而不能及時見律師,電話被扣留;還有在事後被拘捕的,包括5名七一遊行組織者被扣留至少7小時。學聯同學為了喚起社會關注,追求平等公義,實行公民抗命,甘願承擔違反「法律」的刑責,其他的參與者也有受苦的心理準備,畢竟這些都是參與者自己所受的苦。

可是更可怕的,莫如七一遊行司儀洪曉嫻在其被拘留了七個小時後寫的文章《檢控又檢控之後》透露的,警察在早上七點上門拉人,強行入屋後騷擾及留難其母親,甚至不讓其母出門。相信不少參與者早有心理準備,自己會受刑責、受皮肉之苦,但對於家人可能承受的壓力,是不少人所擔心的。還有近乎荒謬的如以沒有「停車熄匙」控告 七一當日在領頭車的司機,又如七月二日警方以處長曾偉雄名義向「毅行爭普選」秘書處發信警告,指其沒按照遊行及集會規定申請不反對通知書。

參與者或面對即時的檢控,或是擔心如2013年「佔領中環」的義務秘書陳玉峰般被「低調通緝」及拘捕,凡此種種,對於愛好和平的、理性溫和、有些甚至有點怕事的香港人,都構成了恐懼。這正正是當權者的種種行徑企圖達致的目的,製造白色恐懼,讓香港人都害怕了,害怕參與政治,對於示威遊行等卻步,更遑論參與「佔領中環」。

7月6日「香港記者協會」發表「2014言論自由年報」,年報以《新聞自由、危城告急─香港表達自由面對嚴重威脅》為題,提到近期有中央官員訓示香港傳媒要多報道反對佔領中環的訊息。事實上,七月二日凌晨,警方於部署拘捕參與和平集會人士期間,曾要求在場採訪傳媒離開,警方此舉,侵犯了《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第十九條中所保障的表達自由的權利,直接打擊新聞自由,可說是香港政府對傳媒變得更為敵意的一個警號。

另一邊廂,香港警察隊員佐級協會在《7.1行動聲明》中,提及警察的憤慨是「因為希望將尋釁滋事者和破壞治安者,將之繩之於法而激起的憤慨。」學生和巿民非暴力的抗爭,竟被視作「尋釁滋事」,而「尋釁滋事」正正是內地不少維權人士被拘留、被定罪的莫須有罪名。

昂山素姬在《免於恐懼的自由》中指出「使人腐化的,不是權力,而是恐懼。支配權力者,因恐懼失去權力而腐化。」這正好說明了當權者為何用了種種強硬的方法遏制香港人爭取民主,不但在輿論上對爭取「公民直接提名」的訴求加以否定、對佔領中環運動的公民抗命加以抹黑、對於學界在七一的佔領中環的非暴力抗爭強行清場,凡此種種,正是要把權力握在手中,而不願意推行民主政制,讓香港人有真正的選舉行政長官的權利,把權力還給人民,而是企圖把香港人的公民抗命運動扼殺於萌芽的階段。當權者如斯虛怯,正在於害怕失去權力。

七一之後,我們看到香港瀰漫著白色恐怖,誠如昂山素姬所說「恐懼不僅壓制所有的明辨是非之心,而且慢慢摧毀它。」這正是當權者想達致的效果,當我們變成冷漠、沒有了明辨是非之心,當權者便可以為所欲為。昂山素姬在2011年5月9日香港電台《鏗鏘集•免於恐懼的自由-昂山素姬專訪》中說:「我相信當你放遠目光,全面地審視世界,就明白許多事情無需恐懼,當然還有團結,從團結之中可以得到力量,所以我們正組織包括年輕人的網絡,若你有這些聯繫,你就會更堅強,就有面對恐懼的力量,恐懼是人性之一,雖然你不能叫自己不要害怕,但誰也不想成為恐懼的囚徒。」她在文章中引用伯格由克昂山的說法「不要僅僅依靠別人的勇氣與無畏。你們中的每一個人都必須作出犧牲,去成爲一個無畏的有勇氣的英雄。只有到那時候,我們才能夠享受到真正的自由。」當學生走在前頭,作出了犧牲,但願七一後,我們不是「恐懼的囚徒」,而是更能體會團結是面對恐懼的力量。無懼才能得到自由。

 

作者簡介:中學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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