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7-23 12:37:23
文／梁皓然（誠明山人，但不懂畫畫）
談 Addidas 與 Marina Abramovic 的合作
最近 Marina Abramovic 與 Addidas 合作製作短片一套，重新演繹 Marina Abramovic 和 Ulay 於 1978 共同創作的行為藝術作品：Work Relation 。網上很多留言說 Marina 成為了藝術的叛徒，例如 Huffpost 大字標題以 “For some strange reasons” 形容這次合作。
當藝術進入商業世界就必然要被指責？不要忘記，整個藝術圈本身的運作就依賴買賣維生，用這潔癖般的眼光斷定這次合作，又合理嗎？
Marina 淪為妹仔？
首先，我們如何對待這次合作？是一次廣告植入還是品牌合作？
香港人對植入廣告絕不陌生，由 TVB 到彭浩翔都可找到很多無關劇情的商品，例如〈香港仔〉內的不少場景，一看就知道是廣告，與故事無關，令觀眾感到煩擾。這類低層次的廣告為曝光而曝光，與建立品牌形象無關。就好像派對中總有某一類人只為別人記得而四處打招呼，不顧自己形象 。
而這次 Marina 與 Addidas 的合作則不同，因為兩者都是有身份的人：Marina 被稱為「行為藝術教母」，在當代藝術的地位崇高，受人尊敬，而且有一套自己的世界觀；Addidas 是世界級的運動品牌，比起 Nike，Addidas 的形象更為型格，不會有濫的感覺 。Marina 與 Addidas 在藝術界和運動界的地位同樣不凡，而且共同在主流媒體有舉足輕重的影響。
兩位重量級的符號相撞，誰變成妹仔？誰又變成主人婆？其實很難說清。這情況使我想起很多年前李麗珊為保險公司賣廣告，一方面用其親民的形象分享養育孩子的心得（六百萬元一個小孩），另一方面就是賣保險計劃。我們不會說李麗珊被淪為廣告女郎，因為她本身的形象就很強，就正如，我們不會說 Marina 放棄身段為 Addidas 賣廣告，因為兩者的文化資本都很高，很難說清誰被誰吃定。
誰是主人婆？
短片有 11 位演員，他們穿上印有 “MAI” 的純白制服和 Addidas 的經典款波鞋。前者其實是 Marina 所經營的學院的縮寫 。單從服飾上看，二人各佔演員身體的一處，配合他們的動作宣傳自己。但這層次都只是植入廣告的級數，如何看得出兩者在合作？
11 是足球隊伍的數目，這呼應 Addidas 慶祝世界盃的意圖。我們要問的是，人數的多少有影響作品的內涵嗎？行為本身的意思是要呈現人類勞動的形態，所以演員用三種方法搬石頭：一組用人傳人的方式；一組獨個兒搬，每人擔兩個籃子；最後一組則合眾人之力，每二人搬一個籃。這規律與 1978 年的作品相同，只是人數由兩個人（當年的 Marina 與 Ulay）增加至今天的 11 人。
從前是輪流演繹三組動作，今天則可以同時表現三組形態，從視覺上的表達來說，似乎比 36 年前的更有震撼力。
除此之外，這次片段的獨白也令作品更為大眾所理解，是藝術教育的一個好示範。電影有 Director’s commentary，現在則有 Artist’s commentary，讓我們了解作品的背後。Marina 用其帶口音的英語沉穩地說：
When Ulay and me originally did this performance in 1978, we found that the first group to give up is the relationship – the two people sharing the bucket. The next to give up are the two individuals. The chain is the most efficient message. The chain has the most endurance. The chain stays forever. (Marina Abramovic)
對白雖然像宣傳口號，但不能否定它清晰交代了作品的發現，也與 Addidas 本身著重團隊合作的體育精神這形象相配合，可說是語帶相關。
單從這兩點可以證明這次合作的成功嗎？
不可。因為在今天，一件作品的成功跟觀眾有莫大關係。我支持作品本身，因為它簡潔易明，有藝術教育的作用，而且聰明地運用演員的身體不經意地宣傳各人的品牌。不過，回到現實，廣告被指沉悶，Marina 也受盡千夫所指。面對這情況，不禁又想起兩點：
一：為什麼無人說 Addidas 的不是，而把焦點放在 Marina？
二：Marina 在貶低自己的藝術，還是在擴展其對藝術的理解，把她所相信的推廣至更廣的觀眾？Marina 的聲線和演員乾淨的身體動作在短片裡散發著某種氣息。難道我們因為一些認得出的商標而否認影片本身的味道？廣告與藝術就註定像水和油一樣不能共存？
說到底，廣告就是要推銷，當 Marina 和 Addidas 嘗試把藝術教育融入形象建立時，面對的就是一群顧客，顧客不喜歡，便是花多少心血也是徒然。所以，顧客也就是最終的主人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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